第56章 夜墳酒店（3） (1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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或許是出於對將死之人的憐憫, 被突然打斷的紙人經理既沒有生氣，也沒有說出“淘汰”兩個字。
它耐心地聽完宋瑜的話, 語氣平靜, “噢，你想說什麽？”
既然要被淘汰，她想要掙紮一下也能理解。
哎, 它就是這麽善良貼心。
宋瑜淡定微笑, “我想知道，是哪位客人投訴的保潔員？”
想來應該是酒店裏入住的客人, 等知道那家夥的房號，等她幹碎這個紙人, 就去幫對方解脫。
紙人經理對此早有預料, 它嘴角微提, 笑容詭異, “這個不能告訴你, 酒店要保護客人的隱私。”
宋瑜被拒絕也不生氣, 她也沒指望它真會告訴自己，反正就算它不說，她也知道是誰投訴, 大不了等會兒一個個找過去。
反正她目前只動過三次手，一次肉山，一次馬桶頭發, 還有一次白大褂小賊。
肉山和白大褂小賊都是在門口被她趕走的, 只有馬桶裏的頭發, 這家夥是被她親手沖到下水道裏的。
想到那團想要偷襲她卻被沖入下水道的頭發, 宋瑜眼神不屑。
呵, 打不過就投訴, 輸不起的小垃圾！
宋瑜在心底哼了兩句，“最後一個問題，保潔員的工作內容是誰安排的？是你嗎？”
安排保潔員工作的人絕對是腦子有問題，要麽就是沒事找事。
讓她知道是誰安排的，她一定要把這家夥血條捶爆！
如果是其他員工詢問這類問題，紙人經理根本不會理會，可她是即將被淘汰的員工。
特別是它進來的時候，它註意到先前留在地磚上的血跡已經被清理過，這表明什麽？
表明保潔員在看完考勤表上的工作安排後，第一時間就展開清理工作，哪怕她知道這麽多工作安排不合理，她還是迅速展開工作。
她是多麽渴望這份工作啊，可她偏偏把“長發”給打了。
紙人經理內心感慨，它嘆了口氣，語氣難得透著真誠：“實話告訴你吧，這是崗位性質決定的，和其他崗位比起來，保潔員的要求最低，只要足夠努力、細心就夠了。”
“所以，保潔員的工作內容會比其他崗位多得多——”
見它似乎還想絮絮叨叨說一大堆廢話，宋瑜粗暴地打斷道：“我只是想知道考勤表上的工作內容是誰安排的，告訴我是誰安排的就行。”
紙人經理：“？”
被驟然打斷的紙人經理心生不悅，它難得發發善心，想讓她做個明白鬼，這家夥竟然不知好歹地打斷它？
它一直因為“夜墳酒店”經理的身份備受尊重，現在這個將死之人居然敢打斷它說話？
紙人經理危險地瞇起眼，語氣冷硬，充滿威脅的意味：“是我安排的，怎麽了？”
她是能打它還是怎麽著？
聽到它痛快承認，宋瑜點點頭，對它這種敢做敢當的行為表示讚賞。
很好，看來她沒罵錯，就是這個智障東西安排的。
那麽目標很明確了。
見它一臉的不悅，宋瑜微微一笑：“那麽最後，我想和你說一句話。”
她稍稍往前傾，雙眼直視紙人經理的大小眼，輕聲但滿是嘲諷地說到：“蠢貨，你的大小眼看起來傻透了。”
——俗爛低劣的外貌攻擊總是能輕易挑起對方的敵視和怒火。
紙人經理：“！！！”
下一秒，紙人經理頭頂上浮現出一根鮮紅的血條。
看到血條長度時，宋瑜都吃驚了。
“夜墳酒店”經理的血條居然和白大褂小賊一樣長？！
有這種弱雞當經理，難怪什麽阿貓阿狗都敢到這來撒野了。
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實力已經暴露，紙人經理怒火中燒，體內的怨氣幾乎都翻滾叫囂起來。
可惡！
可惡啊！！！
連鬼都不敢當著它的面說出這句話，這小小的活人竟然膽敢這樣冒犯它！
是它表現得太仁慈了嗎？
紙人經理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，伸出手就要撕掉這個不知死活的家夥。
剛擡起手，對面的小小活人舉起毫無威脅的拳頭，朝它的臉用力砸來。
紙人經理內心充滿不屑，甚至對這個冒犯自己的活人生出了一絲憐憫。
呵，可憐的活人，竟然試圖反抗，它可是鬼——
“嘭——”
素白的拳頭輕松穿透紙糊的面容，上方本就短的血條瞬間清空，只剩下最後一絲絲血皮。
宋瑜一時間都不敢抽手，怕直接給它當場送走。
“！！！”
五官稚嫩的紙糊面頰便瞬間穿透，一片拇指大小的碎紙片搖搖擺擺，在拳風的帶動下輕飄飄地往地面落去，隱約可見碎紙片上有一團漆黑的筆墨——那是塗著眼睛的部分。
那只殘缺的眼睛呆滯茫然，它看到熟悉又陌生的紙人穿著紅色長袍站在原處，它還看到一只拳頭穿過了那個紙人的頭部……
等等，那是它的身體！
直到這個時候，它才發現自己忽略了一個非常關鍵的問題。
——如果她真的害怕被淘汰，又怎麽會放著清潔工作不做，而是去毆打顧客呢？
這不是自相矛盾嗎？
可惜，它再也沒有修正錯誤的機會。
看到那只殘缺的眼睛充斥著恐懼，宋瑜忽然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，“哎呀，真沒想到經理的臉皮這麽薄，一拳就破了，我要是把手抽回來，您大概就魂飛魄散了吧？”
連經理都只有這點能耐，想來“夜墳酒店”也沒什麽了不起的。
紙人經理：“！！！”
魂、魂飛魄散？！
難辨男女的嗓音滿是恐懼：“你、你——你到底是什麽人？！”
她怎麽可能輕易穿透它的臉？
“什麽人？”
宋瑜收斂了誇張虛假的笑容，氣定神閑道：“一個不想受到職場剝削的人。”
說完，她徑直抽回手，拳頭摩擦過破裂紙張的邊緣，徹底帶走最後一絲血皮。
一團藍色火焰倏地從紙人的腳底躥上來，很快就蔓延至全身。
眨眼間，等人高的紙人被火焰燒得幹幹凈凈，一絲灰燼都沒能留下。
看到這家夥燒得連灰都不剩，宋瑜神清氣爽。
終於把這個安排不合理工作量的智障幹掉了，大仇得報！
宋瑜高興地扭過頭，目光不經意一掃，正好對上靈微妙的眼神。
宋瑜：“？！”
糟糕，天使姐姐團們不會覺得她很粗暴吧？
“你……”
靈的心情有些覆雜，它沒想到小瑜根本不需要依靠它，就能獨自解決那位經理，這讓它既欣慰，又有些失落。
看到稚嫩的面容流露出感慨、遺憾的神情，宋瑜立刻開口：“我也不想的，可是它上來就想開除我——”
“不愧是小瑜，真是勇於反抗的好姑娘！”
“不是，我——嗯？”
宋瑜一楞，原來是要誇她嗎？
靈的嘴角微微上揚，忍不住讚嘆：“如果我們能早點遇到你就好了。”
這樣它們就能幫助更多受苦受難的弱者了。
即便是宋瑜也忍不住捂臉，“…現在遇到也不晚嘛。”
沒錯，她就是這麽好的人！
秦濯見狀險些笑起來，宋瑜若有所察，躲在手掌後面的眼睛瞥了他一眼，就見他笑吟吟道：“沒錯，現在遇到也不晚。”
宋瑜：“……”
她怎麽覺得小啾啾這話有點怪？
就在這時，腳下的地板忽然劇烈搖晃，整個酒店似乎都左右起來。
怎麽回事？
宋瑜立刻穩住身子，有些驚疑不定——總不能是因為她捶死了紙人經理，酒店就要崩潰了吧？
如果有這麽嚴重的影響，那紙人不能是經理，得是老板啊！
好在想象中的垮塌並沒有出現，酒店的劇烈搖晃只維持了兩秒，便驟然恢覆正常。
宋瑜迅速站穩，瞥見秦濯狼狽地朝前撲去，她眼疾手快拽住對方的手臂，“小心。”
經過積分的提升，秦濯的反應還算迅速，立刻借著她的力道穩住身體。
等秦濯站穩，宋瑜剛要收回手，她的面前浮現出一張熟悉的半透明面板：
[任務：身為夜墳酒店的實習保潔員，請完成你的每日工作內容（1/7）（已取消）]
[任務已更新]
[新任務：你殘忍殺害了夜墳酒店的紙人經理，從它手中奪得“經理”之位，從現在開始，你將擔任‘夜墳酒店’的經理一職，請完成你的每日工作內容（1/7）（進行中）]
熟知全球進化顛倒是非的能力，宋瑜已經學會忽略前面的“殘忍”、“殺害”等字眼，只提取最關鍵的信息。
她徑直掃向最後一行字——“你將擔任‘夜墳酒店’的經理一職，請完成你的每日工作內容”
擔任經理一職？
她，升職了！
宋瑜迅速脫下自己的保潔外套，直接扔向酒店門外的黑暗。
——去它的保潔員！
這動作惹得秦濯微微一怔，他很快就反應過來，“升職了？”
否則也不會脫掉工作制服扔出去。
宋瑜滿臉喜色地點點頭，“對，現在我是經理了，我先去換身衣服，等會就過來。”
她早就想換掉這身衣服了！
大概是因為宋瑜是臨時上崗，又或者夜墳酒店的經理沒有工作制服，宋瑜沒有在更衣室找到新制服，她只能換回自己的衣物。
原本放在更衣間裏的考勤表，上面的內容也重新更換：
[第一日工作內容：]
[1.0點準時開門營業；]
[2.向客人收取房費；]
[3.核查員工的工作情況；]
[4.淩晨5點前來關門。]
看完考勤表上的工作內容，宋瑜差點就要罵人了。
紙人經理自己這麽一點工作，竟然還傲慢地給保潔員分配那麽多工作，真該死啊！
宋瑜直接在第一項內容旁打了個勾。
“這居然也能算工作內容，明明這門是自己——”
話還沒說完，宋瑜陡然想起一件事。
門沒了。
酒店的玻璃門已經被肉山撞碎了，她怎麽關門？
宋瑜：“……”
實在不行就寫個“暫停營業”的牌子立在門口，也算是關門了。
……
離開更衣室後，宋瑜再次回到大堂。
這次，她直接奔向前臺。
看到宋瑜徑直朝前臺走來，蘇城心底忽然一緊。
——這宋瑜遠比紙人經理可怕多了，先是趕走兩名客人，又毆打客人被投訴，紙人經理過來準備淘汰她，還被她一拳打死。
誰知道這宋瑜會不會把他一拳打死。
一想到那個場景，蘇城下意識繃緊神經，“有、有什麽事嗎？”
剛說完，他怕宋瑜不高興，連忙又禮貌地補充了一句：“宋經理。”
宋經理？
這個稱呼還蠻有意思的，不過都是玩家，宋瑜也不會當真，“行了，都是玩家，扯這套做什麽，我問你，你這裏能查到酒店的入住情況嗎？”
入住情況？
“應該是可以的。”
蘇城立刻把入住登記冊取出來，“這上面有酒店從月初到今天的全部入住信息。”
“噢，我看看。”
宋瑜眼睛一亮，她翻開入住登記冊。
[7月1日，夜墳酒店入住登記]
[客戶姓名；房間號；入住時間；退房時間；備註]
[陰眼；301；0:37分；1:42分；迎賓員]
[紅鞋；502；0:51分；2:22分；客房服務員]
[生厭；303；1:15分；2:31分；客房服務員]
[無牙人；404；2:37分；3:22分；前臺接待員]
[腐君；608；3:49分；4:37分；保潔員]
“這個備註……”
宋瑜忍不住擰眉，備註裏怎麽都是玩家的崗位名。
難不成，這些入住的鬼怪把這個崗位上的活人都吃了？
但如果前臺接待員被吃了，又怎麽會有腐君的登記信息？
“應該是被吃掉了。”
見她看著備註皺眉，蘇城大致猜到她的想法，指著登記表，說：“剛才那位穿著雨衣的客人登記的時候，我什麽都沒做，它的信息自己出現在登記冊上。”
宋瑜恍然，如果是酒店自動登記的話，那麽就算沒有接待員，也能登記客人的入住情況。
真行啊，這酒店老板是不是腦袋有病啊，這裏到底是酒店還是自助餐廳？
你如果想給客人提供活人，不如直接開一間像怪誕餐廳那樣的餐廳，而不是開一間虛假的酒店，實際幹著自助餐的活。
反正現在酒店在她手裏，要怎麽經營，還不是她說了算。
宋瑜繼續翻下一頁，開始尋找那些沒有辦理退房手續的客人。
今天應該是7月15日，登記冊中記載了半個月的全部登記信息，其中有13名客人沒有辦理退房手續——當然，其中有一位是今天才登記入住的“雨客”。
換而言之，投訴宋瑜的頭發就在這十二名客人之中。
目光掃過那位名叫“長發”的客人時，宋瑜心裏已經有八分確定就是它。
再一看剩下的名字，不是“臭肉”、“瘤眼”、“死魂”，就是“尖叫”、“哀哭”、“狂笑”這種名字。
宋瑜心底略有點嫌棄，如果是她，她就絕對不會給自己取這麽古怪且“大眾”的名字——至少符合鬼怪們的取名習慣。
拋去那些雜七雜八的想法，宋瑜又把登記冊翻到“長發”入住的7.13號那天。
[長發；403；3:11分；無；客房服務員]
“原來住在403號啊……”
宋瑜不自覺揚起燦爛的笑容。
“找到投訴你的鬼了？”
這會兒沒有客人，秦濯正大光明地走到宋瑜旁邊摸魚，他看了眼登記冊上的內容，“長發？”
“嗯，就是它。”
宋瑜合上登記冊放回到前臺，“公報私仇的時候到了。”
公報私仇？
這個詞聽得秦濯忍俊不禁，也就只有她會這樣正大光明地說出來吧。
宋瑜朝他伸出手，秦濯心領神會，把拐杖遞給她，又順便遞給她一支小小的手電筒。
“我猜上面可能有點暗，有光會好一點。”
想到公共區域陰森森的樣子，宋瑜讚同地點頭，“還是你考慮得周全。”
她收下手電筒，小小的一支正好能放進外套的口袋中，也不會占用她的手。
宋瑜拿著拐杖剛要走，瞥見靈時，她張嘴準備說話。
不等宋瑜開口，靈已經學會了搶答，“我知道，我會幫你照顧好他的。”
這個“他”，指的自然是秦濯。
宋瑜一驚，她點點頭，“那就麻煩你了。”
站在前臺的蘇城：“？”
他忍不住瞥了秦濯一眼，卻發現後者絲毫沒有感到不好意思，反而面帶笑意，眼神似乎……透著一絲驕傲？
蘇城小小的沈默了一會兒。
其實，如果有一位像宋瑜這樣能毆打鬼怪的隊友處處保護他、擔心他會被吃掉，他大概也不會覺得面子受損，也會很驕傲吧。
察覺到蘇城的目光，秦濯笑意微斂，他轉頭看向蘇城，語氣不冷不熱，只是全然沒有自我介紹時的客氣禮貌，“前臺有403號房間的備用鑰匙嗎？”
“鑰匙？”
突然被cue，蘇城下意識緊張起來，他連忙去翻抽屜，“呃，應該有！”
宋瑜：“！”
誒，還有備用鑰匙啊！
宋瑜忍不住期待地看向蘇城，靈也好奇地投以註視。
察覺到大家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，蘇城越發緊張，翻找的動作也越來越慌亂。
秦濯好心安慰道：“別怕，這裏都是玩家，不會對你做什麽的。”
“是啊，有什麽好怕的。”
宋瑜也發覺不對勁，好端端的，蘇城怎麽嚇成這樣？
她陡然想起剛剛趕走肉山後，她一回頭，就看到蘇城用震驚夾雜著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她。
——肯定是在怕她！
宋瑜悄悄撇了撇嘴。
註意到這一幕，秦濯的嘴角輕輕揚起一抹弧度。
靈懷疑地看了眼秦濯，又看了眼宋瑜，再看了看還在手忙腳亂找備用鑰匙的蘇城。
倏地，它微微恍然，眼底浮現出極淺的笑意。
這小秦還挺警惕，不錯、不錯。
蘇城翻了快一分鐘，終於找到貼著“403”號標簽的鑰匙。
“就是這把！”
……
“叮！”
電梯在四樓停穩，金屬門緩緩向兩邊拉開，陰暗森然的走廊在眼前展開。
走廊裏沒有燈，只有走廊左側盡頭有一扇小小的窗戶，猩紅色的月光從窗戶照進來，在盡頭處灑下小片淡紅色的亮色，成為這條走廊裏位於的光源。
“還是小啾啾考慮得周到。”
宋瑜翻出手電筒，強有力的光源頓時照得走廊有如白晝，那些陰暗、森然的氣息全都被光亮強勢驅散。
“403的話…應該往這邊。”
宋瑜向左邊走去，她剛走了幾步路，左手邊便出現了一扇特別的門。
它特別在於，這扇門和尋常的房門不同，它的材質和設計更像是石碑。
門上本該標註著房號的地方是一個黑白照片框，裏面空無一物，而下方則是豎著的繁體字——肆零陸。
“這就是夜墳酒店的特色？”
宋瑜忍不住皺眉，“把房門設計成墓碑也太惡趣味了。”
雖然房間裏面住著的都是鬼怪就是了。
宋瑜搖搖頭，繼續往前走。
404和405號房間同樣沒有客人，黑白照片處同樣是空的。
等宋瑜走到403號時，照片上終於多了點東西。
是一只眼睛。
準確的說，是一只閉上的眼睛。
宋瑜清了清嗓子，伸手敲門，“客人，請問您在嗎？”
那顆眼睛仍舊是閉著的狀態。
宋瑜連著敲了好幾聲，房間裏都沒有任何回應，照片上的眼睛始終閉著、沒有睜開。
“難道這眼睛表明客人的狀態？”
睜著表示在裏面，閉著表示不在房間裏。
宋瑜想了想，幹脆取出備用鑰匙開門，鑰匙順利插入鑰匙孔，她輕輕一擰。
“哢噠。”
門鎖開了。
宋瑜順勢推開門，手電筒的光芒照得房間內一覽無餘。
二十多平米的房間方方正正，沒有擺放任何家具、燈具，只在房間的正中間放置著一口棺材。
“這好像真是棺材。”
即便是宋瑜，看到這一幕也覺得有些難以理解。
這麽寬敞的臥室就放一口棺材？
這麽大點的棺材放哪不好，還需要放在這麽大的房間裏？
這裏至少能放下十口棺材了！
宋瑜拿著手電筒走進房間，鞋跟踩在地板上發出輕微的聲響，在靜到詭異的夜色裏極為明顯。
“哢…哢…”
宋瑜走近了些，發現這棺材做工還挺精巧，棺材表面呈現出淡淡的紅色，在棺材側邊刻有精妙的祥雲浮雕，頭朝的那一端用金漆寫著“福”字。
這棺材應該是用某種特殊的木材制作而成，宋瑜靠得近些還能聞到棺材上散發出的木質香氣。
此時，棺材蓋已經翻到另外一側，呈現出打開的狀態。
宋瑜伸著腦袋往裏看，原以為會看到冷硬的躺板和高枕，沒想到裏面卻鋪著看著就非常柔軟的墊子，和一枚蓬松的枕頭，墊子和枕頭上甚至用淺色的線繡著可愛的骷髏、蝙蝠等圖案。
“……既然這樣，為什麽不直接鋪床呢？”
做個大點的棺材不好嗎，這麽窄連翻身都伸不直腿。
宋瑜正覺得這棺材設計的有意思，忽然聞到一股下水道似的臭氣，沒等她反應過來，手腕上的鈴鐺忽然劇烈震顫起來。
這是，長發回來了？
……
在下水道裏蜿蜒轉折，長發終於找到了下水道的出口，它憤怒地鉆出來，腦袋還有些暈暈乎乎。
它在鬼怪屆混跡這麽多年，從來沒有這麽狼狽過。
小小的保潔員不僅不攙扶它，還用骯臟的馬桶搋子把它往排汙口按！
有這麽埋汰鬼的嗎？
更氣人的是，它不僅輸了，還差點溺死在馬桶裏。
溺死在馬桶裏啊！
這是像它這樣小有名氣的鬼應該有的死法嗎？
這要是傳出去，其他的鬼怪怕是能笑到魂飛魄散，它到時候還怎麽在鬼怪屆混，它不要臉嗎？
保潔員必須死！
長發想都沒想，當場向紙人經理發出投訴。
——酒店的投訴並不需要按下按鈕，只要是辦理入住的客人，只要它想，隨時都能分出一道怨氣用於投訴。
所謂的按鈕只是用來欺騙那些活人員工。
當然，投訴的前提是，已經在夜墳酒店辦理入住。如果沒有入住，自然不算酒店的客人。
“該死的…嘔……我一定要……嘔——”
長發差點被這股臭氣熏得嘔出怨氣，它氣惱地轉動腦袋，“到底什麽東西這麽——嘔——”
夜墳酒店怎麽回事，公共衛生間的馬桶臟成那樣就算了，現在連後門這一塊也臭成這樣。
它一定要和紙人經理好好說道說道！
那股惡臭仿佛無孔不入，長發忍無可忍，決定尋找惡臭的來源。
它四下環顧，聞一聞這裏，好臭，聞一聞那裏，也好臭。
長發要抓狂了，“這裏為什麽這麽臭？！為什麽到處都是臭的！”
等等，到處都臭的話，有沒有一種可能……
這個臭氣其實是從它身上傳來的？
長發突然僵住了，它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頭發，原本順滑漂亮的頭發濕成一縷一縷，上面還掛著些許不明的汙漬。
見狀，它早已停止跳動的心臟顫了顫，它顫顫巍巍地湊上去，輕輕一聞：
“嘔——”
遠比剛才濃烈數倍的惡臭撲面而來，差點熏得它恨不得當場剃成光頭。
啊啊啊啊啊，該死！該死！該死！
該死的保潔員，它一定要生吞了她！
長發實在無法容忍這股惡臭，但它不想再去那該死、骯臟的公共衛生間，只好朝著自己的房間而去。
客房部是沒有安裝公共衛生間的，不過水管這種基礎設施每個房間都裝有，主要是為客人們提供怨氣游走的空間。
它剛從後門進入酒店，整間酒店就劇烈搖晃起來。
“怎麽回事，難道酒店要把我趕出去？”
長發不由得緊張起來，畢竟它現在的確太臟了，如果進入水管，很可能會汙染客房部的水管，繼而影響其他入住的客人們。
它不是不知道，問題是，其他的客人關它什麽事？
再者說了，它是被酒店的保潔員害成這樣的，歸根結底，還是夜墳酒店內部的問題，後果肯定由夜墳酒店自己承擔。
盡管心裏這麽想，但是長發沒敢說出口。
它僵硬地站在原地，好在搖晃很快停止。
它試探著進入酒店，發現並沒有被驅逐，連忙飄向自己所在的四樓。
快快快，快去洗澡！
剛剛飄向一樓的安全通道，有道怨氣正拿著拖布正在走廊上麻利地拖著地。
“！”
長發頓時起了貪念，只要吞掉這道怨氣，它就能補充自己損失掉的怨氣。
長發剛要動，對方有所察覺地扭頭朝這邊看來，長發心頭一緊，倉皇地躲到墻壁後面。
不不不，這怨氣肯定不會乖乖被它吞噬，倒時候勢必引起其他鬼怪的註意，那它的一世兇名就毀於一旦了！
長發只好放棄吞噬這道怨氣的想法，小心翼翼地繞開它進入通道。
——等它洗幹凈，再來吞噬它也是一樣的！
然而等長發通道內才發現，通道內裏竟然也有怨氣在打掃衛生。
它不免有些惱火，夜墳酒店弄這麽多怨氣打掃酒店裏的清潔，怎麽就不知道把公共衛生間的清潔做了？
光把表面弄得光鮮亮麗是吧？
長發越發氣悶，可它再怎麽氣悶，它也只能繞著對方走，免得自己這狼狽不堪的樣子被傳出去。
短短的四樓層簡直比烏龜爬還慢，等它終於抵達四樓，它小心翼翼地探出頭，見走廊上沒有怨氣，這才放心地朝自己的房間躥去。
長發迅速躥向403號，出於對幹凈形象的渴望，它根本沒註意門口的眼睛睜開了，打開門就躥了進去。
一道強光照在它身上，照得它渾身一僵，骯臟狼狽的模樣在光照下無所遁形。
長發：“！！！”
它被發現了！
長發慌張得就要找地方躲起來，然而對方一棍下來，正好砸中它的腦門。
本就所剩無幾的血條一時間只剩下了一點血皮。
對魂飛魄散的恐懼終於壓倒了它對形象的在意，“你、你——你到底是誰！”
怎麽可能會有這麽強的鬼怪，輕輕一擊就能讓它體內的怨氣震蕩起來，再這樣下去，它勢必會魂飛魄散！
宋瑜強忍著嘔吐的欲|望，冷哼了聲，“真沒想到，我剛剛為您提供過賓至如歸的服務，您現在就不記得我了？”
又是賓至如歸？
又是那個保潔員？！
長發難以置信，它快要抓狂了，“你—紙人經理呢？它人呢？”
它不是已經向紙人經理投訴了嗎，紙人經理怎麽還沒處理她，甚至還把自己的房號告訴這家夥。
連客人的隱私都無法保護，夜墳酒店到底還開不開了？
宋瑜笑瞇瞇地解釋道：“紙人經理非常愧疚自己無法保護住酒店的員工，就在剛才已經自裁謝罪，現在，經理一職由我擔任。”
紙人自裁謝罪？
長發對這個說法一點都不信，它幾乎是立刻猜到了真相——是保潔員，是保潔員殺了紙人！
宋瑜兀自笑道：“這不是剛上任，特意來處理客戶的投訴信息嘛，我的目標可是帶領員工做到零投訴呢。”
“所以，只能請你去死了。”
……
解決完上任經理遺留下的投訴信息，宋瑜回到樓下大堂，直奔向公共衛生間。
不是為了上廁所，而是清洗她的武器。
那家夥剛從下水道出來，那味道簡直熏死了。
宋瑜拿著拐杖進入公共衛生間，這才發現衛生間裏已經清理得幹幹凈凈，空氣中一絲異味都沒有。
見地磚上幹凈如新，宋瑜都不好意思踩進去，只好努力伸長手臂去開水龍頭，又把拐杖伸進去沖洗。
剛開始沖洗，身後有一絲極淡的女性聲音道：“小瑜，小秦讓我提醒你，穿著白大褂的人又來了。”
白大褂？！
宋瑜精神一振，這麽說，那小賊又回來了？
不，不對，那小賊發了瘋才會繼續往這裏跑，很可能是正主“喪命”來了！
“我知道了，我現在就過去招待它。”
宋瑜迅速沖洗完拐杖，關掉水龍頭，朝著大堂的方向快速跑去。
還沒踏入大堂，宋瑜已經聞到遠超先前的濃郁血氣，那股氣味並不是走得越近越濃烈，反而像是均勻地混合在空氣中。
這家夥可比小賊強多了。
她穿過走廊，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酒店門口的血色身影。
那是一位身材瘦高的男性，它穿著一件眼熟的白大褂，扣子嚴嚴實實扣到最高，白大褂的下端已經被鮮血染透，正滴滴答答地往下落著，很快就在地毯上氤出一片血窪。
它一如那只小賊那樣戴著綠色口罩，眼睛同樣泛白，瞳孔只有針尖大小。
從外表上看，和剛才跑來的小賊的確沒什麽區別，不過這兩位的氣質卻天差地別，光是這位身上傳來的血氣就足以證明一切。
——不好惹。
宋瑜在心底迅速給出評價，臉上揚起友善熱情的笑容，“我是夜墳酒店新上任的經理，您可以稱呼我為宋經理，請問您是哪位？”
醫生眼睛微轉，落在宋瑜臉上。
明明是平靜的一瞥，宋瑜卻能看到它眼底湧動的冰冷瘋狂。
一個瘋子。
不等對方開口，宋瑜搶先說到：“如果您聽說過夜墳酒店，就應該知道我們這裏不招待無名鬼怪，只有強大的鬼怪才能進入夜墳酒店。”
先前紙人管理酒店的時候，什麽垃圾都往這裏跑，還想吃人，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德性。
現在輪到她管理酒店，那就決不允許無名鬼怪進來這裏。
醫生語氣冷漠，“喪命，完美醫院醫生。”
果然是喪命！
宋瑜面不改色，她拼命回憶當初那些狂熱粉絲們吹噓她時說過的話，“雖然我沒聽說過完美醫院，也沒有聽過您的大名，但是我見您氣勢不凡，想來您一定是鬼怪屆響當當的鬼雄，只是我孤陋寡聞了。”
喪命不為所動，只是盯著她看。
這絲毫不影響宋瑜的發揮，“喪命先生來我們酒店，是想入住吧？”
“來，小啾——”
宋瑜差點脫口而出“小啾啾”，瞥見秦濯無奈抿嘴，她連忙吞下第二個“啾”字，“小啾，帶喪命先生去——”
“不用了。”
喪命冷冰冰地打斷道，“有小賊偷走了我的手術刀，它剛來過酒店，你們應該有印象。”
果然，是來要手術刀的。
開玩笑，她正心痛丟了能夠抵禦詛咒的白大褂，現在白大褂又送上門，她還能讓白大褂跑了不成？
宋瑜故作沈思，“嗯…您說的是那個模仿您的家夥嗎？”
喪命眼底掠過一絲暗芒，眼角微微揚起。
“我說它那麽點實力怎麽敢到夜墳酒店放肆，原來是偷了您的手術刀啊。”
宋瑜恍然地點點頭，“不過您說的手術刀…我還真沒見過。”
喪命眼神一厲，頭頂上扭曲出一條近兩米長的血條。
宋瑜：“！”
上次見到這麽長的血條，還是桃園鎮的靈佛。
她揚名鬼屆的機會又來了。
作者有話說：
新副本和升職都被猜到了，下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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它耐心地聽完宋瑜的話, 語氣平靜, “噢，你想說什麽？”
既然要被淘汰，她想要掙紮一下也能理解。
哎, 它就是這麽善良貼心。
宋瑜淡定微笑, “我想知道，是哪位客人投訴的保潔員？”
想來應該是酒店裏入住的客人, 等知道那家夥的房號，等她幹碎這個紙人, 就去幫對方解脫。
紙人經理對此早有預料, 它嘴角微提, 笑容詭異, “這個不能告訴你, 酒店要保護客人的隱私。”
宋瑜被拒絕也不生氣, 她也沒指望它真會告訴自己，反正就算它不說，她也知道是誰投訴, 大不了等會兒一個個找過去。
反正她目前只動過三次手，一次肉山，一次馬桶頭發, 還有一次白大褂小賊。
肉山和白大褂小賊都是在門口被她趕走的, 只有馬桶裏的頭發, 這家夥是被她親手沖到下水道裏的。
想到那團想要偷襲她卻被沖入下水道的頭發, 宋瑜眼神不屑。
呵, 打不過就投訴, 輸不起的小垃圾！
宋瑜在心底哼了兩句，“最後一個問題，保潔員的工作內容是誰安排的？是你嗎？”
安排保潔員工作的人絕對是腦子有問題，要麽就是沒事找事。
讓她知道是誰安排的，她一定要把這家夥血條捶爆！
如果是其他員工詢問這類問題，紙人經理根本不會理會，可她是即將被淘汰的員工。
特別是它進來的時候，它註意到先前留在地磚上的血跡已經被清理過，這表明什麽？
表明保潔員在看完考勤表上的工作安排後，第一時間就展開清理工作，哪怕她知道這麽多工作安排不合理，她還是迅速展開工作。
她是多麽渴望這份工作啊，可她偏偏把“長發”給打了。
紙人經理內心感慨，它嘆了口氣，語氣難得透著真誠：“實話告訴你吧，這是崗位性質決定的，和其他崗位比起來，保潔員的要求最低，只要足夠努力、細心就夠了。”
“所以，保潔員的工作內容會比其他崗位多得多——”
見它似乎還想絮絮叨叨說一大堆廢話，宋瑜粗暴地打斷道：“我只是想知道考勤表上的工作內容是誰安排的，告訴我是誰安排的就行。”
紙人經理：“？”
被驟然打斷的紙人經理心生不悅，它難得發發善心，想讓她做個明白鬼，這家夥竟然不知好歹地打斷它？
它一直因為“夜墳酒店”經理的身份備受尊重，現在這個將死之人居然敢打斷它說話？
紙人經理危險地瞇起眼，語氣冷硬，充滿威脅的意味：“是我安排的，怎麽了？”
她是能打它還是怎麽著？
聽到它痛快承認，宋瑜點點頭，對它這種敢做敢當的行為表示讚賞。
很好，看來她沒罵錯，就是這個智障東西安排的。
那麽目標很明確了。
見它一臉的不悅，宋瑜微微一笑：“那麽最後，我想和你說一句話。”
她稍稍往前傾，雙眼直視紙人經理的大小眼，輕聲但滿是嘲諷地說到：“蠢貨，你的大小眼看起來傻透了。”
——俗爛低劣的外貌攻擊總是能輕易挑起對方的敵視和怒火。
紙人經理：“！！！”
下一秒，紙人經理頭頂上浮現出一根鮮紅的血條。
看到血條長度時，宋瑜都吃驚了。
“夜墳酒店”經理的血條居然和白大褂小賊一樣長？！
有這種弱雞當經理，難怪什麽阿貓阿狗都敢到這來撒野了。
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實力已經暴露，紙人經理怒火中燒，體內的怨氣幾乎都翻滾叫囂起來。
可惡！
可惡啊！！！
連鬼都不敢當著它的面說出這句話，這小小的活人竟然膽敢這樣冒犯它！
是它表現得太仁慈了嗎？
紙人經理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，伸出手就要撕掉這個不知死活的家夥。
剛擡起手，對面的小小活人舉起毫無威脅的拳頭，朝它的臉用力砸來。
紙人經理內心充滿不屑，甚至對這個冒犯自己的活人生出了一絲憐憫。
呵，可憐的活人，竟然試圖反抗，它可是鬼——
“嘭——”
素白的拳頭輕松穿透紙糊的面容，上方本就短的血條瞬間清空，只剩下最後一絲絲血皮。
宋瑜一時間都不敢抽手，怕直接給它當場送走。
“！！！”
五官稚嫩的紙糊面頰便瞬間穿透，一片拇指大小的碎紙片搖搖擺擺，在拳風的帶動下輕飄飄地往地面落去，隱約可見碎紙片上有一團漆黑的筆墨——那是塗著眼睛的部分。
那只殘缺的眼睛呆滯茫然，它看到熟悉又陌生的紙人穿著紅色長袍站在原處，它還看到一只拳頭穿過了那個紙人的頭部……
等等，那是它的身體！
直到這個時候，它才發現自己忽略了一個非常關鍵的問題。
——如果她真的害怕被淘汰，又怎麽會放著清潔工作不做，而是去毆打顧客呢？
這不是自相矛盾嗎？
可惜，它再也沒有修正錯誤的機會。
看到那只殘缺的眼睛充斥著恐懼，宋瑜忽然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，“哎呀，真沒想到經理的臉皮這麽薄，一拳就破了，我要是把手抽回來，您大概就魂飛魄散了吧？”
連經理都只有這點能耐，想來“夜墳酒店”也沒什麽了不起的。
紙人經理：“！！！”
魂、魂飛魄散？！
難辨男女的嗓音滿是恐懼：“你、你——你到底是什麽人？！”
她怎麽可能輕易穿透它的臉？
“什麽人？”
宋瑜收斂了誇張虛假的笑容，氣定神閑道：“一個不想受到職場剝削的人。”
說完，她徑直抽回手，拳頭摩擦過破裂紙張的邊緣，徹底帶走最後一絲血皮。
一團藍色火焰倏地從紙人的腳底躥上來，很快就蔓延至全身。
眨眼間，等人高的紙人被火焰燒得幹幹凈凈，一絲灰燼都沒能留下。
看到這家夥燒得連灰都不剩，宋瑜神清氣爽。
終於把這個安排不合理工作量的智障幹掉了，大仇得報！
宋瑜高興地扭過頭，目光不經意一掃，正好對上靈微妙的眼神。
宋瑜：“？！”
糟糕，天使姐姐團們不會覺得她很粗暴吧？
“你……”
靈的心情有些覆雜，它沒想到小瑜根本不需要依靠它，就能獨自解決那位經理，這讓它既欣慰，又有些失落。
看到稚嫩的面容流露出感慨、遺憾的神情，宋瑜立刻開口：“我也不想的，可是它上來就想開除我——”
“不愧是小瑜，真是勇於反抗的好姑娘！”
“不是，我——嗯？”
宋瑜一楞，原來是要誇她嗎？
靈的嘴角微微上揚，忍不住讚嘆：“如果我們能早點遇到你就好了。”
這樣它們就能幫助更多受苦受難的弱者了。
即便是宋瑜也忍不住捂臉，“…現在遇到也不晚嘛。”
沒錯，她就是這麽好的人！
秦濯見狀險些笑起來，宋瑜若有所察，躲在手掌後面的眼睛瞥了他一眼，就見他笑吟吟道：“沒錯，現在遇到也不晚。”
宋瑜：“……”
她怎麽覺得小啾啾這話有點怪？
就在這時，腳下的地板忽然劇烈搖晃，整個酒店似乎都左右起來。
怎麽回事？
宋瑜立刻穩住身子，有些驚疑不定——總不能是因為她捶死了紙人經理，酒店就要崩潰了吧？
如果有這麽嚴重的影響，那紙人不能是經理，得是老板啊！
好在想象中的垮塌並沒有出現，酒店的劇烈搖晃只維持了兩秒，便驟然恢覆正常。
宋瑜迅速站穩，瞥見秦濯狼狽地朝前撲去，她眼疾手快拽住對方的手臂，“小心。”
經過積分的提升，秦濯的反應還算迅速，立刻借著她的力道穩住身體。
等秦濯站穩，宋瑜剛要收回手，她的面前浮現出一張熟悉的半透明面板：
[任務：身為夜墳酒店的實習保潔員，請完成你的每日工作內容（1/7）（已取消）]
[任務已更新]
[新任務：你殘忍殺害了夜墳酒店的紙人經理，從它手中奪得“經理”之位，從現在開始，你將擔任‘夜墳酒店’的經理一職，請完成你的每日工作內容（1/7）（進行中）]
熟知全球進化顛倒是非的能力，宋瑜已經學會忽略前面的“殘忍”、“殺害”等字眼，只提取最關鍵的信息。
她徑直掃向最後一行字——“你將擔任‘夜墳酒店’的經理一職，請完成你的每日工作內容”
擔任經理一職？
她，升職了！
宋瑜迅速脫下自己的保潔外套，直接扔向酒店門外的黑暗。
——去它的保潔員！
這動作惹得秦濯微微一怔，他很快就反應過來，“升職了？”
否則也不會脫掉工作制服扔出去。
宋瑜滿臉喜色地點點頭，“對，現在我是經理了，我先去換身衣服，等會就過來。”
她早就想換掉這身衣服了！
大概是因為宋瑜是臨時上崗，又或者夜墳酒店的經理沒有工作制服，宋瑜沒有在更衣室找到新制服，她只能換回自己的衣物。
原本放在更衣間裏的考勤表，上面的內容也重新更換：
[第一日工作內容：]
[1.0點準時開門營業；]
[2.向客人收取房費；]
[3.核查員工的工作情況；]
[4.淩晨5點前來關門。]
看完考勤表上的工作內容，宋瑜差點就要罵人了。
紙人經理自己這麽一點工作，竟然還傲慢地給保潔員分配那麽多工作，真該死啊！
宋瑜直接在第一項內容旁打了個勾。
“這居然也能算工作內容，明明這門是自己——”
話還沒說完，宋瑜陡然想起一件事。
門沒了。
酒店的玻璃門已經被肉山撞碎了，她怎麽關門？
宋瑜：“……”
實在不行就寫個“暫停營業”的牌子立在門口，也算是關門了。
……
離開更衣室後，宋瑜再次回到大堂。
這次，她直接奔向前臺。
看到宋瑜徑直朝前臺走來，蘇城心底忽然一緊。
——這宋瑜遠比紙人經理可怕多了，先是趕走兩名客人，又毆打客人被投訴，紙人經理過來準備淘汰她，還被她一拳打死。
誰知道這宋瑜會不會把他一拳打死。
一想到那個場景，蘇城下意識繃緊神經，“有、有什麽事嗎？”
剛說完，他怕宋瑜不高興，連忙又禮貌地補充了一句：“宋經理。”
宋經理？
這個稱呼還蠻有意思的，不過都是玩家，宋瑜也不會當真，“行了，都是玩家，扯這套做什麽，我問你，你這裏能查到酒店的入住情況嗎？”
入住情況？
“應該是可以的。”
蘇城立刻把入住登記冊取出來，“這上面有酒店從月初到今天的全部入住信息。”
“噢，我看看。”
宋瑜眼睛一亮，她翻開入住登記冊。
[7月1日，夜墳酒店入住登記]
[客戶姓名；房間號；入住時間；退房時間；備註]
[陰眼；301；0:37分；1:42分；迎賓員]
[紅鞋；502；0:51分；2:22分；客房服務員]
[生厭；303；1:15分；2:31分；客房服務員]
[無牙人；404；2:37分；3:22分；前臺接待員]
[腐君；608；3:49分；4:37分；保潔員]
“這個備註……”
宋瑜忍不住擰眉，備註裏怎麽都是玩家的崗位名。
難不成，這些入住的鬼怪把這個崗位上的活人都吃了？
但如果前臺接待員被吃了，又怎麽會有腐君的登記信息？
“應該是被吃掉了。”
見她看著備註皺眉，蘇城大致猜到她的想法，指著登記表，說：“剛才那位穿著雨衣的客人登記的時候，我什麽都沒做，它的信息自己出現在登記冊上。”
宋瑜恍然，如果是酒店自動登記的話，那麽就算沒有接待員，也能登記客人的入住情況。
真行啊，這酒店老板是不是腦袋有病啊，這裏到底是酒店還是自助餐廳？
你如果想給客人提供活人，不如直接開一間像怪誕餐廳那樣的餐廳，而不是開一間虛假的酒店，實際幹著自助餐的活。
反正現在酒店在她手裏，要怎麽經營，還不是她說了算。
宋瑜繼續翻下一頁，開始尋找那些沒有辦理退房手續的客人。
今天應該是7月15日，登記冊中記載了半個月的全部登記信息，其中有13名客人沒有辦理退房手續——當然，其中有一位是今天才登記入住的“雨客”。
換而言之，投訴宋瑜的頭發就在這十二名客人之中。
目光掃過那位名叫“長發”的客人時，宋瑜心裏已經有八分確定就是它。
再一看剩下的名字，不是“臭肉”、“瘤眼”、“死魂”，就是“尖叫”、“哀哭”、“狂笑”這種名字。
宋瑜心底略有點嫌棄，如果是她，她就絕對不會給自己取這麽古怪且“大眾”的名字——至少符合鬼怪們的取名習慣。
拋去那些雜七雜八的想法，宋瑜又把登記冊翻到“長發”入住的7.13號那天。
[長發；403；3:11分；無；客房服務員]
“原來住在403號啊……”
宋瑜不自覺揚起燦爛的笑容。
“找到投訴你的鬼了？”
這會兒沒有客人，秦濯正大光明地走到宋瑜旁邊摸魚，他看了眼登記冊上的內容，“長發？”
“嗯，就是它。”
宋瑜合上登記冊放回到前臺，“公報私仇的時候到了。”
公報私仇？
這個詞聽得秦濯忍俊不禁，也就只有她會這樣正大光明地說出來吧。
宋瑜朝他伸出手，秦濯心領神會，把拐杖遞給她，又順便遞給她一支小小的手電筒。
“我猜上面可能有點暗，有光會好一點。”
想到公共區域陰森森的樣子，宋瑜讚同地點頭，“還是你考慮得周全。”
她收下手電筒，小小的一支正好能放進外套的口袋中，也不會占用她的手。
宋瑜拿著拐杖剛要走，瞥見靈時，她張嘴準備說話。
不等宋瑜開口，靈已經學會了搶答，“我知道，我會幫你照顧好他的。”
這個“他”，指的自然是秦濯。
宋瑜一驚，她點點頭，“那就麻煩你了。”
站在前臺的蘇城：“？”
他忍不住瞥了秦濯一眼，卻發現後者絲毫沒有感到不好意思，反而面帶笑意，眼神似乎……透著一絲驕傲？
蘇城小小的沈默了一會兒。
其實，如果有一位像宋瑜這樣能毆打鬼怪的隊友處處保護他、擔心他會被吃掉，他大概也不會覺得面子受損，也會很驕傲吧。
察覺到蘇城的目光，秦濯笑意微斂，他轉頭看向蘇城，語氣不冷不熱，只是全然沒有自我介紹時的客氣禮貌，“前臺有403號房間的備用鑰匙嗎？”
“鑰匙？”
突然被cue，蘇城下意識緊張起來，他連忙去翻抽屜，“呃，應該有！”
宋瑜：“！”
誒，還有備用鑰匙啊！
宋瑜忍不住期待地看向蘇城，靈也好奇地投以註視。
察覺到大家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，蘇城越發緊張，翻找的動作也越來越慌亂。
秦濯好心安慰道：“別怕，這裏都是玩家，不會對你做什麽的。”
“是啊，有什麽好怕的。”
宋瑜也發覺不對勁，好端端的，蘇城怎麽嚇成這樣？
她陡然想起剛剛趕走肉山後，她一回頭，就看到蘇城用震驚夾雜著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她。
——肯定是在怕她！
宋瑜悄悄撇了撇嘴。
註意到這一幕，秦濯的嘴角輕輕揚起一抹弧度。
靈懷疑地看了眼秦濯，又看了眼宋瑜，再看了看還在手忙腳亂找備用鑰匙的蘇城。
倏地，它微微恍然，眼底浮現出極淺的笑意。
這小秦還挺警惕，不錯、不錯。
蘇城翻了快一分鐘，終於找到貼著“403”號標簽的鑰匙。
“就是這把！”
……
“叮！”
電梯在四樓停穩，金屬門緩緩向兩邊拉開，陰暗森然的走廊在眼前展開。
走廊裏沒有燈，只有走廊左側盡頭有一扇小小的窗戶，猩紅色的月光從窗戶照進來，在盡頭處灑下小片淡紅色的亮色，成為這條走廊裏位於的光源。
“還是小啾啾考慮得周到。”
宋瑜翻出手電筒，強有力的光源頓時照得走廊有如白晝，那些陰暗、森然的氣息全都被光亮強勢驅散。
“403的話…應該往這邊。”
宋瑜向左邊走去，她剛走了幾步路，左手邊便出現了一扇特別的門。
它特別在於，這扇門和尋常的房門不同，它的材質和設計更像是石碑。
門上本該標註著房號的地方是一個黑白照片框，裏面空無一物，而下方則是豎著的繁體字——肆零陸。
“這就是夜墳酒店的特色？”
宋瑜忍不住皺眉，“把房門設計成墓碑也太惡趣味了。”
雖然房間裏面住著的都是鬼怪就是了。
宋瑜搖搖頭，繼續往前走。
404和405號房間同樣沒有客人，黑白照片處同樣是空的。
等宋瑜走到403號時，照片上終於多了點東西。
是一只眼睛。
準確的說，是一只閉上的眼睛。
宋瑜清了清嗓子，伸手敲門，“客人，請問您在嗎？”
那顆眼睛仍舊是閉著的狀態。
宋瑜連著敲了好幾聲，房間裏都沒有任何回應，照片上的眼睛始終閉著、沒有睜開。
“難道這眼睛表明客人的狀態？”
睜著表示在裏面，閉著表示不在房間裏。
宋瑜想了想，幹脆取出備用鑰匙開門，鑰匙順利插入鑰匙孔，她輕輕一擰。
“哢噠。”
門鎖開了。
宋瑜順勢推開門，手電筒的光芒照得房間內一覽無餘。
二十多平米的房間方方正正，沒有擺放任何家具、燈具，只在房間的正中間放置著一口棺材。
“這好像真是棺材。”
即便是宋瑜，看到這一幕也覺得有些難以理解。
這麽寬敞的臥室就放一口棺材？
這麽大點的棺材放哪不好，還需要放在這麽大的房間裏？
這裏至少能放下十口棺材了！
宋瑜拿著手電筒走進房間，鞋跟踩在地板上發出輕微的聲響，在靜到詭異的夜色裏極為明顯。
“哢…哢…”
宋瑜走近了些，發現這棺材做工還挺精巧，棺材表面呈現出淡淡的紅色，在棺材側邊刻有精妙的祥雲浮雕，頭朝的那一端用金漆寫著“福”字。
這棺材應該是用某種特殊的木材制作而成，宋瑜靠得近些還能聞到棺材上散發出的木質香氣。
此時，棺材蓋已經翻到另外一側，呈現出打開的狀態。
宋瑜伸著腦袋往裏看，原以為會看到冷硬的躺板和高枕，沒想到裏面卻鋪著看著就非常柔軟的墊子，和一枚蓬松的枕頭，墊子和枕頭上甚至用淺色的線繡著可愛的骷髏、蝙蝠等圖案。
“……既然這樣，為什麽不直接鋪床呢？”
做個大點的棺材不好嗎，這麽窄連翻身都伸不直腿。
宋瑜正覺得這棺材設計的有意思，忽然聞到一股下水道似的臭氣，沒等她反應過來，手腕上的鈴鐺忽然劇烈震顫起來。
這是，長發回來了？
……
在下水道裏蜿蜒轉折，長發終於找到了下水道的出口，它憤怒地鉆出來，腦袋還有些暈暈乎乎。
它在鬼怪屆混跡這麽多年，從來沒有這麽狼狽過。
小小的保潔員不僅不攙扶它，還用骯臟的馬桶搋子把它往排汙口按！
有這麽埋汰鬼的嗎？
更氣人的是，它不僅輸了，還差點溺死在馬桶裏。
溺死在馬桶裏啊！
這是像它這樣小有名氣的鬼應該有的死法嗎？
這要是傳出去，其他的鬼怪怕是能笑到魂飛魄散，它到時候還怎麽在鬼怪屆混，它不要臉嗎？
保潔員必須死！
長發想都沒想，當場向紙人經理發出投訴。
——酒店的投訴並不需要按下按鈕，只要是辦理入住的客人，只要它想，隨時都能分出一道怨氣用於投訴。
所謂的按鈕只是用來欺騙那些活人員工。
當然，投訴的前提是，已經在夜墳酒店辦理入住。如果沒有入住，自然不算酒店的客人。
“該死的…嘔……我一定要……嘔——”
長發差點被這股臭氣熏得嘔出怨氣，它氣惱地轉動腦袋，“到底什麽東西這麽——嘔——”
夜墳酒店怎麽回事，公共衛生間的馬桶臟成那樣就算了，現在連後門這一塊也臭成這樣。
它一定要和紙人經理好好說道說道！
那股惡臭仿佛無孔不入，長發忍無可忍，決定尋找惡臭的來源。
它四下環顧，聞一聞這裏，好臭，聞一聞那裏，也好臭。
長發要抓狂了，“這裏為什麽這麽臭？！為什麽到處都是臭的！”
等等，到處都臭的話，有沒有一種可能……
這個臭氣其實是從它身上傳來的？
長發突然僵住了，它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頭發，原本順滑漂亮的頭發濕成一縷一縷，上面還掛著些許不明的汙漬。
見狀，它早已停止跳動的心臟顫了顫，它顫顫巍巍地湊上去，輕輕一聞：
“嘔——”
遠比剛才濃烈數倍的惡臭撲面而來，差點熏得它恨不得當場剃成光頭。
啊啊啊啊啊，該死！該死！該死！
該死的保潔員，它一定要生吞了她！
長發實在無法容忍這股惡臭，但它不想再去那該死、骯臟的公共衛生間，只好朝著自己的房間而去。
客房部是沒有安裝公共衛生間的，不過水管這種基礎設施每個房間都裝有，主要是為客人們提供怨氣游走的空間。
它剛從後門進入酒店，整間酒店就劇烈搖晃起來。
“怎麽回事，難道酒店要把我趕出去？”
長發不由得緊張起來，畢竟它現在的確太臟了，如果進入水管，很可能會汙染客房部的水管，繼而影響其他入住的客人們。
它不是不知道，問題是，其他的客人關它什麽事？
再者說了，它是被酒店的保潔員害成這樣的，歸根結底，還是夜墳酒店內部的問題，後果肯定由夜墳酒店自己承擔。
盡管心裏這麽想，但是長發沒敢說出口。
它僵硬地站在原地，好在搖晃很快停止。
它試探著進入酒店，發現並沒有被驅逐，連忙飄向自己所在的四樓。
快快快，快去洗澡！
剛剛飄向一樓的安全通道，有道怨氣正拿著拖布正在走廊上麻利地拖著地。
“！”
長發頓時起了貪念，只要吞掉這道怨氣，它就能補充自己損失掉的怨氣。
長發剛要動，對方有所察覺地扭頭朝這邊看來，長發心頭一緊，倉皇地躲到墻壁後面。
不不不，這怨氣肯定不會乖乖被它吞噬，倒時候勢必引起其他鬼怪的註意，那它的一世兇名就毀於一旦了！
長發只好放棄吞噬這道怨氣的想法，小心翼翼地繞開它進入通道。
——等它洗幹凈，再來吞噬它也是一樣的！
然而等長發通道內才發現，通道內裏竟然也有怨氣在打掃衛生。
它不免有些惱火，夜墳酒店弄這麽多怨氣打掃酒店裏的清潔，怎麽就不知道把公共衛生間的清潔做了？
光把表面弄得光鮮亮麗是吧？
長發越發氣悶，可它再怎麽氣悶，它也只能繞著對方走，免得自己這狼狽不堪的樣子被傳出去。
短短的四樓層簡直比烏龜爬還慢，等它終於抵達四樓，它小心翼翼地探出頭，見走廊上沒有怨氣，這才放心地朝自己的房間躥去。
長發迅速躥向403號，出於對幹凈形象的渴望，它根本沒註意門口的眼睛睜開了，打開門就躥了進去。
一道強光照在它身上，照得它渾身一僵，骯臟狼狽的模樣在光照下無所遁形。
長發：“！！！”
它被發現了！
長發慌張得就要找地方躲起來，然而對方一棍下來，正好砸中它的腦門。
本就所剩無幾的血條一時間只剩下了一點血皮。
對魂飛魄散的恐懼終於壓倒了它對形象的在意，“你、你——你到底是誰！”
怎麽可能會有這麽強的鬼怪，輕輕一擊就能讓它體內的怨氣震蕩起來，再這樣下去，它勢必會魂飛魄散！
宋瑜強忍著嘔吐的欲|望，冷哼了聲，“真沒想到，我剛剛為您提供過賓至如歸的服務，您現在就不記得我了？”
又是賓至如歸？
又是那個保潔員？！
長發難以置信，它快要抓狂了，“你—紙人經理呢？它人呢？”
它不是已經向紙人經理投訴了嗎，紙人經理怎麽還沒處理她，甚至還把自己的房號告訴這家夥。
連客人的隱私都無法保護，夜墳酒店到底還開不開了？
宋瑜笑瞇瞇地解釋道：“紙人經理非常愧疚自己無法保護住酒店的員工，就在剛才已經自裁謝罪，現在，經理一職由我擔任。”
紙人自裁謝罪？
長發對這個說法一點都不信，它幾乎是立刻猜到了真相——是保潔員，是保潔員殺了紙人！
宋瑜兀自笑道：“這不是剛上任，特意來處理客戶的投訴信息嘛，我的目標可是帶領員工做到零投訴呢。”
“所以，只能請你去死了。”
……
解決完上任經理遺留下的投訴信息，宋瑜回到樓下大堂，直奔向公共衛生間。
不是為了上廁所，而是清洗她的武器。
那家夥剛從下水道出來，那味道簡直熏死了。
宋瑜拿著拐杖進入公共衛生間，這才發現衛生間裏已經清理得幹幹凈凈，空氣中一絲異味都沒有。
見地磚上幹凈如新，宋瑜都不好意思踩進去，只好努力伸長手臂去開水龍頭，又把拐杖伸進去沖洗。
剛開始沖洗，身後有一絲極淡的女性聲音道：“小瑜，小秦讓我提醒你，穿著白大褂的人又來了。”
白大褂？！
宋瑜精神一振，這麽說，那小賊又回來了？
不，不對，那小賊發了瘋才會繼續往這裏跑，很可能是正主“喪命”來了！
“我知道了，我現在就過去招待它。”
宋瑜迅速沖洗完拐杖，關掉水龍頭，朝著大堂的方向快速跑去。
還沒踏入大堂，宋瑜已經聞到遠超先前的濃郁血氣，那股氣味並不是走得越近越濃烈，反而像是均勻地混合在空氣中。
這家夥可比小賊強多了。
她穿過走廊，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酒店門口的血色身影。
那是一位身材瘦高的男性，它穿著一件眼熟的白大褂，扣子嚴嚴實實扣到最高，白大褂的下端已經被鮮血染透，正滴滴答答地往下落著，很快就在地毯上氤出一片血窪。
它一如那只小賊那樣戴著綠色口罩，眼睛同樣泛白，瞳孔只有針尖大小。
從外表上看，和剛才跑來的小賊的確沒什麽區別，不過這兩位的氣質卻天差地別，光是這位身上傳來的血氣就足以證明一切。
——不好惹。
宋瑜在心底迅速給出評價，臉上揚起友善熱情的笑容，“我是夜墳酒店新上任的經理，您可以稱呼我為宋經理，請問您是哪位？”
醫生眼睛微轉，落在宋瑜臉上。
明明是平靜的一瞥，宋瑜卻能看到它眼底湧動的冰冷瘋狂。
一個瘋子。
不等對方開口，宋瑜搶先說到：“如果您聽說過夜墳酒店，就應該知道我們這裏不招待無名鬼怪，只有強大的鬼怪才能進入夜墳酒店。”
先前紙人管理酒店的時候，什麽垃圾都往這裏跑，還想吃人，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德性。
現在輪到她管理酒店，那就決不允許無名鬼怪進來這裏。
醫生語氣冷漠，“喪命，完美醫院醫生。”
果然是喪命！
宋瑜面不改色，她拼命回憶當初那些狂熱粉絲們吹噓她時說過的話，“雖然我沒聽說過完美醫院，也沒有聽過您的大名，但是我見您氣勢不凡，想來您一定是鬼怪屆響當當的鬼雄，只是我孤陋寡聞了。”
喪命不為所動，只是盯著她看。
這絲毫不影響宋瑜的發揮，“喪命先生來我們酒店，是想入住吧？”
“來，小啾——”
宋瑜差點脫口而出“小啾啾”，瞥見秦濯無奈抿嘴，她連忙吞下第二個“啾”字，“小啾，帶喪命先生去——”
“不用了。”
喪命冷冰冰地打斷道，“有小賊偷走了我的手術刀，它剛來過酒店，你們應該有印象。”
果然，是來要手術刀的。
開玩笑，她正心痛丟了能夠抵禦詛咒的白大褂，現在白大褂又送上門，她還能讓白大褂跑了不成？
宋瑜故作沈思，“嗯…您說的是那個模仿您的家夥嗎？”
喪命眼底掠過一絲暗芒，眼角微微揚起。
“我說它那麽點實力怎麽敢到夜墳酒店放肆，原來是偷了您的手術刀啊。”
宋瑜恍然地點點頭，“不過您說的手術刀…我還真沒見過。”
喪命眼神一厲，頭頂上扭曲出一條近兩米長的血條。
宋瑜：“！”
上次見到這麽長的血條，還是桃園鎮的靈佛。
她揚名鬼屆的機會又來了。
作者有話說：
新副本和升職都被猜到了，下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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